无糖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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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雷】逆向回溯(11-14)

11.

 

格瑞的猜测很快便应验了。第二天清晨,一夜未眠的安迷修在得知格瑞转醒的“喜讯”的同时,也收到了现任红衣主教的邀约。

 

还未康复的身体因为缺乏睡眠而消极怠工,但更让他疲惫的是面对未来与真相——他不过是在无意间窥见冰山一角,就已经透体生寒。

 

安迷修平静地接受了那个迟到整两个月的好消息,甚至没有心情配合表演,他只是抱歉地朝一脸惊诧的修女回以生硬笑容,便披上外套匆匆离开。

 

这座建筑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往年的无数个日夜,他都曾在这里巡逻,足迹几乎踏遍每一寸裸露的土地。

 

可如今,情况却有所不同了。穿过长廊时,安迷修越过层叠的绿荫望见教廷远处的建筑,它们幸运地躲过了战火的波及,仍然呈现出圣洁的白色,可安迷修却无端觉得,这片景色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他走得很慢,甚至产生出恍惚感,似乎看见一位穿着象征荣耀的银铠的骑士正从拐角处向他走来,他腰旁罕见地挂着双剑,步伐坚定,速度也快,直直地擦过安迷修的肩膀走了过去。

 

那双绿色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整个世界的自信与温柔。安迷修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转过身去,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甚至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

 

安迷修长出一口气,继续迈步向前,却稳健了不少,就像是突然找回了什么东西。

 

会客室的木门在他手下发出特有的“吱呀”声,原本坐在里面的人抬起头。他穿戴着颜色鲜红的披肩,覆盖有白袍的膝上放着本书,那人身后还候着个修女。

 

“很荣幸见到您,骑士先生……不,现在我必须称呼您为英雄了。”红衣主教对他笑道。

 

安迷修的心随之一沉,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新任红衣主教竟然是你,鬼狐天冲。”

 

12.

 

安迷修没有行礼,甚至未曾使用敬语,修女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鬼狐天冲抬手拦了下来。

 

“莱娜,你去外面守着。”

 

莱娜略有些恼怒地看向安迷修,迟疑道:“可是,主教大人……!”

 

“出去。”

 

莱娜垂下头与两人行礼,随后快步离开。

 

“请坐吧,安迷修先生,您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鬼狐指了指客座的位置。

 

安迷修坐了下来,面前的木几上放着两杯茶水,雾气伴随着淡香充盈室内。

 

鬼狐端起其中一杯,吹拂开杯中细小的梗叶,抿了小口:“您该好好尝尝,这是今天刚送到的佳品。”

 

“为什么囚禁格瑞?”安迷修单刀直入。

 

“好吧,真是可惜,”鬼狐叹了口气,“不过您误会了,教会只是担心格瑞先生的身体,才安排他静养,绝没有囚禁的意思。”

 

“即使你们一直给他注射睡眠药物?”

 

鬼狐天冲一怔,反而显露出恼怒的神情:“竟然有这种事?那些贪图便利的医生,我明天就把他们辞离教廷。”

 

这套说辞倒是滴水不漏,把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安迷修沉默下来,他记起昨夜格瑞所说的推测。在这一刻,他希望鬼狐说的便是真相,希望诛神之战时竖起的旗帜象征正义,希望教会仍是他所信仰的净土。

 

可自他打开门,见到鬼狐天冲的那一刻起,心底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否认和怀疑的声音从未停歇。

 

“今天邀请您来,主要是想讨论三天后的授勋仪式。”鬼狐见他不语,便开口道。

 

“很抱歉,我无意参加。”安迷修回答。

 

鬼狐显然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格瑞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

 

安迷修正要点头,却突然顿住。

 

13.

 

鬼狐天冲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和格瑞交谈过?他为什么能够准确无误地卡在这个当口放出邀约?

 

这双眼睛是否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教廷。

 

如果真是这样,撤去安迷修和格瑞门前的守卫难道也是刻意为之?甚至,那天魔女的出现也许并非巧合,只是为了促使安迷修行动的诱饵?

 

要是再往前……

 

鬼狐天冲已经无意遮掩了。

 

安迷修忽然觉得可怕,仿佛有层叠密布的丝线捆住了他的全身,迫使他胸腔中所有的氧气被挤压殆尽,甚至限制了呼吸。

 

鬼狐注视着他神情的变化,靠向身后软垫:“我明白了,那么,请提出你的要求吧,安迷修先生。”

 

“恐怕这份决定权从没到过我手里,曾经是,现在也是。”安迷修说道。

 

“你比我想象中要更聪明一些,伟大的‘英雄’。”鬼狐天冲凑过身,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安迷修。

 

那是一把失去了金属色泽的铜制钥匙,上面甚至显出一些倒人胃口的铜绿,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这是已经故去的雷狮先生留下的旧宅钥匙。”他刻意加了补充,打碎了安迷修仅存的一点希望。

 

安迷修忽然前所未有地愤怒。

 

鬼狐天冲仍然是那样游刃有余的架势,他关注茶水的优劣,关注教会的布置,可告知他人死讯时却漫不经心,仿佛性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藐视生命的恶徒,却能够安然端坐在主教的高位上,享受战后硕果。

 

黑魔法的研究需要很多稀有材料,因此每个黑魔法师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珍藏,更遑论雷狮这样臭名昭著的恶徒,他所掌控的财富恐怕难以估量。

 

多么可笑,安迷修心想。他用大把的时间祈求一场救赎,最终却得到怜悯施与的钱财。

 

“这把钥匙,您还是自己留着吧。”他把钥匙推了回去,并站立起身。

 

“别太顽固了,安迷修先生,这对你没有好处,”鬼狐并不阻拦他,“而且,我相信你会对这份礼物感兴趣的。”

 

安迷修或许并不擅长思考,但这不等同于愚笨,他明白鬼狐的意思。

 

接受钱财和名利,成为受人敬仰爱戴的英雄,或者脱去战盔走出教廷,从此成为碌碌众生中最平凡的一员。

 

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蒙尘的真相公之于众——真正拯救世界的是见不得光的伪神与恶盗,可如今教会已经私下处决了我们真正的英雄。谁愿意接受这样的说辞?

 

英雄。

 

这个词安迷修已经听了太多回,现在他只觉得讽刺。

 

14.

 

安迷修谢绝了这份厚礼,当他站起身时,甚至已经无力痛斥鬼狐天冲。他想问他是否害怕因果报应,可这失去了神明的世界,又会有谁来主持这份公正。

 

而他本人,正是缔造这一切的罪徒之一。

 

他没有资格发出任何质问,只得在鬼狐天冲的目光下站起身,莱娜像是预见了会谈的结束,替他从外头打开了门。

 

在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对红衣主教说道:“我们对抗的是万王之王,万主之主,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鬼狐天冲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猝然收紧,他冷冷道:“万物的结局不过是死亡。雷狮会死,嘉德罗斯会死,哪怕是神明,也难逃一死。但这些死亡,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无关痛痒。”

 

安迷修摔门而出,在长廊上与格瑞不期而遇,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格瑞也会面对相似的抉择,不论结果如何,安迷修都希望这位战友安好。

 

而安迷修自己,最终选择了离开。

 

他一度坚守的信仰在这场谈话中崩塌溃败,好在仅存的骑士道精神仍然支撑着他拒绝这份名不副实的殊荣。

 

安迷修还是安迷修。

 

鬼狐给了他两天的时间收拾行李,可说实话,他的家当少得可怜。这归功于安迷修常将大部分收入分给贫民区里的孤儿——他曾是其中的一员,自然得多多关照,因此也没什么积蓄给自己添置更多的东西。

 

零零散散的衣服和生活用具都被装进了破旧皮箱,安迷修坐在床边,看见了自己惯用的双剑。

 

它在诛神之战中受损,如今已经残破不堪,剑尖断了一截,尤其剑柄处分别缠绕着的一蓝一黄两根绸带,沾染上了不知是谁流下的鲜血,凝出几点黑红色的斑。

 

剑是教会配给的,不能带走,安迷修迟疑了一会儿,动手去解那两根缎带拧出的死结。结已经变得很紧了,他先是用指甲抠,后来又用针去挑,最后无计可施,差点想抽剪刀,但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最后只好求助了修女,才算成功。

 

安迷修把绸缎皱起的部分用指腹仔仔细细地按平,可惜效果甚微,只能姑且收进口袋里。

 

修女用好奇的目光看了又看,他只得解释说,是幼年玩伴赠与的礼物。

 

那时候他还在贫民区摸爬滚打,每天想得最多的如何不让自己受冻挨饿,有次遇上一个穿着金贵却浑身脏兮兮的奇怪孩子,两人在城镇最边缘处,用少得可怜的钱借到间地下室,从此便有了“家”。

 

后来他在教会做一些义工换取食物时,被师父看中,便有了归宿,而那少年脾气很暴,不但拒绝了安迷修一同加入教会的提议,甚至在不久后一走了之。

 

“和师父离开的那天,我在地下室找到了一个礼盒,用这两根绸缎扎着……蓝色的新一些,黄色的有点陈旧,盒子里是颗猫眼石,我问过师父,贵得要命。我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的,但那家伙肯定又把所有的钱都花完了,他从来都这样,不知道节省。”

 

“那后来呢?”修女听得大为感动,赶紧问道。

 

“后来?我再也没找到过他,不过猫眼石在一次训练里被我不当心碰碎了,只好留着这两条缎带,他要是知道了,肯定锤爆我的脑袋。”

 

安迷修故作轻松,在结尾处说了句俏皮话,修女被逗得又难过又想笑。

 

“你一定会再见到他的。”修女说。

 

“一定。”安迷修笑了笑,“你看,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去寻找他了。”

 

二十多年来,他曾踟躇、犹豫,经历失去与得到,执着于自己的信仰,也后悔过自己的判断。而在这场战争的末尾,崭新未来的开端,才恍然想起那些蒙尘的记忆。

 

现在,他有新的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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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我居然已经躺尸这么久了,真的非常抱歉(你也知道啊喂

这几天应·该陆陆续续会把这篇更完,吧?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来着,就是怕毁,这次更新的剧情比较多,感情线少得可怜,甚至不敢打cp的tag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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