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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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深海歌谣(14-18)完结

14.

 

雷狮看向他,目光里满载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比起打量,更像是在重新审视和评判安迷修。

 

“你这样的家伙,不该与他们为伍,”人鱼说道,“我曾经有一顶王冠,后来我亲手销毁了它,抛弃名利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安迷修怔愣了一下,没有反驳,也不提赞同。

 

“来谈谈你的计划吧。”他生硬地扯开话题。

 

雷狮了然耸肩,倒也懒于纠缠,只是抬起长尾推着骑士往岸边送。人类毕竟难以长时间待在寒凉的水中,安迷修的已经有些四肢发冷的征兆了。

 

人鱼带着淤痕的手臂贴上铁皮岸沿,它还有点昏沉,行动迟缓,但仍然显露出一个倨傲且胸有定见的表情。

 

“人类最大的错误,就是将自己当做了唯一的智慧生物。”它无声地说道。

 

船长站在满目狼藉的客舱门口,锥螺平躺在他布满厚茧的掌心,甚至还带着海洋的潮气。

 

“这就是你的搜查结果?它能用来干什么,在你蠢笨的脑袋上钻个洞?!”

 

他愤怒地低吼,把这小巧无害的装饰品摔在水手脸上,水手慌乱地接住它,话音迟疑又恐慌:“可我已经翻遍了整个房间,除了日用品和衣物,没有看到其他任何可疑的东西。”

 

“我就不信一头野兽能惹出什么花样,”船长凶厉的视线扫过客舱内仅剩完好的木床和地板,一把将水手推进房间,“给我继续找!”

 

变故就在这个瞬间发生了。

 

水手踉跄几步,忽然在众人的注视中直挺地栽倒下去,额头撞在桌上,发出一声骇人的重响。

 

那只锥螺却用一种闲适又缓慢的姿态从水手的掌心中逃出,在它所经之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出一片危险又诡秘的青黑。

 

空气中弥漫出可怕的沉默,也恰好使自远处赶到的叫喊更加清晰。

 

“那条人鱼在船上放了瘟虫!船长……!”

 

15.

 

等船长推开底层船舱厚重的金属舱门时,情况已经急转直下。那只该死的“小害虫”被关押进杯子,但瘟疫的传播却无可避免,甚至连接触过伤患的人都无一例外陷入了昏迷。

 

“我曾确实地考虑要救助你,而你却利用这点同情来谋害我的同伴!”愤怒的质问在舱门打开时便凶狠撞出,将人鱼的低笑衬得讽刺又快活。

 

“放弃那些虚伪的怜悯吧,骑士长,你瞧,若想逃出这艘船,光凭我自己也能做到。”这条美丽的怪物在池中游走着,肆意摆弄它引以为傲的尾鳍,甚至在看见船长到来的同时掀起一注水花。

 

“向您即将覆灭的船致敬。”它说。

 

船长拿出装载着瘟虫的玻璃瓶,可怜的甲壳生物在狭小空间中迟缓地探求出路。

 

“不择手段的恶魔,你真以为削减了船内的水手就能截断自己沦为奴隶的命运?恶毒的暴行已经结束了。”

 

“削减?”人鱼故作夸张地挑起眉,它现在甚至学会了装腔作势,“不,我要的是覆灭。”

 

“当骑士长带着这只小家伙四处走动时,它就伺机污染了你们饮用的淡水,我猜现在谁都难逃一死——缺水,或是疫病。”

 

先发制人。若不能赢得绝对的胜利,那么就选择两败俱伤。

 

“作为野兽,能模仿人类估算到这个地步,真是不简单,”船长摇头,抑扬顿挫地嘲弄道,“骑士长,我想该由您亲自打破它的幻想,如果您已经看清了它的本来面目。”

 

骑士长站在岸边,衣服仍湿淋淋地淌着水,体温镀在这些细小的液体中,滚落进泱泱池水。

 

“你恐怕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人鱼,”安迷修居高临下看着那尾怪物,“我怎么会把兽类衔来的零碎垃圾带在身边。”

 

他转过身,缓慢地迈步,人鱼的阴冷的视线钉在骑士的背脊上,它字字顿顿地念他的名字,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来自远古的诅咒。但骑士的离开和他到来时同样坚定,每一声足音后便离人鱼愈远,也离同伴愈近,最后他终于回到船长的身侧,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骑士长。

 

“原谅我们贸然翻动了您的房间,不过也正是因此才没让这恶兽的阴谋得逞。”船长将玻璃杯递给安迷修。

 

“不必道歉,是您救了我的名誉和整艘船的人。”

 

杯中的小东西和人鱼一样,都被困缚在陷阱中,等待它们既定的命运。

 

“它之前说过,单纯地杀死瘟虫同样会引发疫病,踩踏和火烤都不能实施,如果将它留在船上则太过冒险。”安迷修将瓶子送还给船长,谨慎地做出分析。

 

“那么就把它扔回大海,让那些愚昧的生灵体会什么叫自食其果。”船长决断道。

 

16.

 

远航船的速度还是降低了,连续两日的逆风让他们不得不动用手划桨,但现下疫病的缘故导致不少船员陷入昏迷,劳动力缺乏。

 

安迷修终于在第五天摆脱了监视,航程已过去大半,几天后就能看见熟悉的陆地,可他仍然焦躁得难以入睡。

 

船长对于他拒绝再照顾人鱼的态度表示欣慰,但仍然不间断地转告着人鱼的状况,它正在逐渐拒绝饮食,且脾气暴躁,常常撞击四壁,折腾得浑身是伤,有时会发出尖叫,要求再见一见安迷修。

 

“我们已经没有再见的必要了,”安迷修回答,“您说得很对,我不该对它抱有同情。”

 

船上的灯火已经熄灭,四周都悄无声息,安迷修时不时地拉开门,在好不容易等到巡逻的水手经过时向他讨要了一些烟草。

 

“船上的生活太过乏味,我该学会替自己找些乐子。”骑士苦笑着解释。

 

水手当然没有起疑,只是了然地报以笑容。

 

安迷修退回房间,将那小袋烟草统统倒进金属杯中,并用火柴点燃。

 

烟雾逐渐升腾起来,他将客舱的窗户打开道缝隙,好让这些雾气散播开去。

 

杯子里的烟草很快被烧至焦黑,星点火光隐灭不定,安迷修静坐着,他在等待特殊的访客。

 

窗玻璃突然被轻轻地敲动,那是一只带着透明璞膜的,属于人鱼的手。

 

“来访”的是那条与雷狮相貌相似的人鱼,安迷修把窗彻底打开,将它拉扯进来。

 

“具体情况已了解,兄长他…多谢照顾了。”他含糊地说道。安迷修总算明白雷狮之前的语言师从何处了。

 

“这是我的责任,”安迷修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么安排是?”

 

“我们负责诱敌,带出大哥的事姑且就交给您了。”他甩动自己的鱼尾,示意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件事能以更和平的方法解决。”

 

人鱼眯起自己的右眼,那是一个十足嘲讽的表情:“不是每个人类都像您这么友好。”

 

它很快离开了安迷修的房间,人鱼借助尾鳍在甲板上游走的速度甚至快于人类,当第一阵骚动蔓延时,安迷修开始了行动。

 

他扣着自己的双剑,混杂在通报的人群中一路冲下甲板,归于这场“瘟疫”的造势,船员们现在乱作一团,甚至调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严加看管人鱼。安迷修很快用剑柄狠狠击晕了仅存的几名看守。

 

希望这是场救赎,而非屠杀。

 

安迷修用钥匙打开舱门,人鱼正坐在岸边,早已久候多时。

 

“但愿你不会太沉。”他甚至还有心情开蹩脚的玩笑。骑士弯下腰,扶着人鱼的尾部和腋下将它抱起,刻意绕开大部分水手的房间,沿着楼梯慢跑向甲板。船体偶尔会因为冲撞产生倾斜,他必须谨慎保持平衡,现在开始任何一次延误都会带来大麻烦。

 

“我恨这些梯状物,糟糕的发明。”人鱼控诉着这些阻止它外逃的建构,它带着潮气的躯体贴附在安迷修的胸口,冰冷与温暖紧密相贴。

 

情况甚至比预期中要好,他们基本没有遇见什么阻碍,看来人鱼们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安迷修冲上甲板,飒爽自然的海风吹拂过他们的周身,雷狮仰起脖颈,正迎上广阔天际,发出一声高亢的啸音。

 

正陷入争斗的人鱼此起彼伏地应和,它们在迎接自己久未归来的王。

 

17.

船长终于意识到了变故,安迷修抬起头,正迎上他愤怒的视线。

 

“你——你这个丑恶的叛徒,竟然帮助人鱼迫害同胞!”他愤怒地咆哮。

 

“愚昧的人类,竟然还相信着瘟虫的鬼话,”雷狮嘲弄地截断了他的话头,“我怎么可能把危险物随身携带,那不过是个附带麻痹作用的传话器罢了,您的水手会在昏迷七天后醒来。”

 

“自诩聪慧,却对几句谎言深信不疑。”它慢条斯理地牵拉出对方的愤怒。

 

安迷修终于忍不住出声以阻止它的挑衅行径。他将人鱼放下,单掌贴着心口解释道:“今晚人鱼不会杀害船员,我恳请您放它们离开吧,船长。” 

 

“执迷不悟,你以为我们空手回去就能逃过一劫?!”老者怨毒的视线看向那些诡秘又危险的生物,密布血丝的双眼带着滚烈的不甘。今夜这片甲板干净到不可思议,甚至没有沾染上丁点死亡的噩运。

 

“等回到陆地,我会告知领主,此次返航全是出于我的强迫。”骑士平静地陈述着,他在试图换取一份难得可贵的和平,用自己单薄的力量。

 

人鱼抬起手来,昏沉黑暗的天空中隐隐透露出电光。

 

船长终于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筹码,在人鱼离开不见天日的舱房时,一切都已经是定数。

 

“停手吧。”他疲惫地下达了命令。

 

人鱼聚集在船舷边,等待着它们的首领,安迷修跟随着雷狮走近这些美丽的生物。

 

它们向骑士点头致意,随即陆续从高高的船舷边一跃而下,投入大海。

 

雷狮回过身,突然一把扣住安迷修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一时间温热的呼吸相融,甚至有几缕潮湿的发贴上了安迷修的颊边。

 

这几乎就是个吻了。

 

“你该跟我一起走,安迷修,你不适合这里。”人鱼的声音压得轻而且低,轻柔如情人间的呢语,它铁线莲色的瞳仁注视着安迷修。

 

这是个漫不经心的玩笑,还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邀请?

 

安迷修按住了雷狮的肩膀,他们彼此间的距离被生硬拉开。

 

“还记得那天的对话吗,雷狮。”他说道,“王冠是你的束缚,可骑士道却是我的信仰。”

 

“我永不会放弃我的信仰。”骑士长轻轻地推了它一把。

 

“你该走了。”

 

人鱼后仰着从船上坠落,安迷修静立在甲板上,看着第一缕阳光跃出海平面,管风琴般低沉曼妙的鸣啸遥遥传来。

 

并非如传闻中那样蛊惑人心,它是最纯粹的,来自深海的歌谣。

 

18.

 

航路开辟的失败意味着船队返回时一无所获,领主愤怒地重惩了他懦弱无能的骑士长,并将他赶出领地。

 

这条通往富饶国度的航线终于开始让人望而却步,大笔财富的消耗与亏空之后,它成为了尘封在无数商队与航海家心底的噩梦。

 

雷王海峡里潜伏着恶名昭彰的海盗,他们会截杀所有妄图穿越海峡的船队,而幸存的唯一方法就是远离那片海域,这样的谣言在王都里四下蔓延。

 

海岸线周边的岗哨站自然也无法幸免,几个哨卫蹲躲在树荫下,一边高声谈论这些趣闻。

 

“等我攒够了钱,就自己组建船队,去雷王海峡讨伐那些恶党!”一个年轻的哨卫激动地指手画脚,“我真是受够这破地方了,征服大海听起来才刺激。”

 

他的同伴们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得了吧,就你,当心被海盗捉了拿去喂鲨鱼——”

 

唯有一个哨卫仍然替他的同伴们坚守着岗位,他站得笔直,挺着背脊,祖母绿的眼瞳望向远处的海岸,肃穆得像尊雕塑。

 

附近的居民十分欢迎这位新来的哨卫,他热心,温柔,真诚,而且勤劳,仿佛与所有美好的词汇挂钩,尽管他在工作方面固执得像个小老头,总有同伴笑他太过认真。

 

这位哨卫先生在不久前来到这海边小镇工作,他对自己的过往绝口不提,而且总喜欢在傍晚时分独自在海滩边漫步,并非刻意营造出的神秘感让小镇居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尽管不擅长与女性方面的交际,但仍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这天,他一如既往在工作结束后,来到海边散步。

 

一个熟识的小女孩对他挥手,哨卫走过去,摸摸女孩的头,与她问好。

 

“哨卫先生,您为什么一直来海滩,是在等什么吗?”小女孩问道。

 

“我只是在看海罢了,”他礼貌地笑笑,“海洋是美丽而神秘的,我很喜欢大海。”

 

“有多喜欢呢?”小女孩天真地追问。

 

哨卫先生却没有再回答她,反而提醒道:“天要黑了,你该回家了。”

 

小女孩最终也没有得到答案,只好带着疑惑往家的方向跑去。

 

月轮悄悄升起,哨卫注视着不断翻涌上岸的浪潮,他仍依稀记得那次诀别,人鱼暗色的鳞片与昏沉的海面融为一体,没有见到它在海中畅游的景象恐怕是他唯一的遗憾。

 

该回去了。哨卫这样想着,迈开步伐。

 

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海中的一点突兀光亮却立刻让他回过了头。

 

那是一个常见的玻璃酒瓶,海浪将它冲上沙滩,又黏黏糊糊地拉扯回去。也许只是个可笑的妄想,但哨卫仍然不顾一切地扑入海浪。

 

海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很快便在几个浮沉中抓住了那个几经漂流的瓶子。

 

当瓶塞被拔出后,滚落在哨卫手中的,是一个精致而小巧的锥螺。

——The End——

突然爆肝,呜哇这篇文终于完结了,稍微解释一下,之前鱼雷咔嚓水手是船长的安排,结果被雷安夫夫(喂)反利用将了一军。在我看来,安哥的观念里面,对于他们这种自作自受的恶行应该是不会包容的。

总之是一个骄傲又自由的鱼雷和温柔正直的骑士间逐渐认识和理解的故事,文笔太差剧情狗血,写不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能看到这里非常感谢各位。番外大概会过几天再搞,切完肝切肾呢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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